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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 这就见家长了?

第八章 这就见家长了?

“我叫夏妍,是一位剧作家,同时也是夏樱的……”

“母亲。”

听到这话,徐余顿时猪脑过载,这是他玩闪刀的时候都未曾有过的奇妙感受。

“母亲?呸,姐……也不对……大人?更不对了啊?!阿姨?”徐余如同报菜名一般,如同暴风一般搜刮着大脑中有关于他人称谓的讯息,就差把七大姑八大姨之类的东西也搬出来了。他的大脑处理器已经无限濒临烧坏的边缘,连带着语言功能和lucy一起飞向月球。

“叫我阿姨就可以了。我没那么年轻,和你也没有那么熟。”夏妍没有理会手忙脚乱的徐余,只是跟店员点了杯咖啡,冷淡地答道。然而也正是因为夏妍身上那种冷漠的压迫感,让整个谈话的气氛更加凝固。

徐余略微回忆了下自己与夏妍刚见面时的场景,整个人更裂开了。说要赶人家到别处坐着也就算了,自己竟然还说要把人给找个地方埋了。这特么都已经不能叫做失态了,得叫社会性死亡比较合适。他恨不得穿越回过去狠狠地给自己来两巴掌,甚至开始思考起被大卡车创一下穿越到异世界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。

【只能寄希望于她没留意到了吗……】

他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,轻轻地摇了摇夏樱的肩膀,希望她能赶紧起来缓解下现场令人窒息的气氛。可没成想,夏樱只是翻了个身,还顺手抓住了徐余伸过去的右臂,紧紧地怀抱在胸前。徐余感受着夏樱胸口散发着的温暖与缓和的鼻息,不由得紧绷起来。他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,却发现夏樱只是‘嗯~’了一声,用身体动作表示了抗议。

眼看着夏樱是指望不上了,徐余一时间陷入了沉默。

【不行,必须说点什么!动动你那阅番无数的脑子,难道就这点事情都解决不了了吗?如果就这点能耐的话还有什么脸说自己是个死宅!】

徐余如此想到,振奋了下自己的精神。

紧接着,他郑重地开口说道:“夏阿姨,您……吃了吗?”

徐余成功地再次让气氛跌到了冰点。

这句来自中国的聊天神句成功地杀死了聊天。

【算了,累了,不想玩了,还是重开吧。】

他绝望地把头搭在桌子上,也顾不上夏妍的目光,彻底放弃了挣扎。

“夏阿姨,您这次过来是想带夏樱走吗?那您可能要等一会了,这小妮子的手劲也忒大了……”徐余选择了开摆,爱咋咋地。

他用余光瞥了眼夏妍,这时他才注意到这母女俩的长相都可以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。但即使这样,夏妍的气质却可以说是和夏樱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。虽说刚见到夏樱时,徐余也曾误以为她是那种冰山系的角色,但其本质却仍然是一种对自己的掩盖与保护,为的是将自己与外界隔离。但夏妍不一样,她身上的那股冷漠不是隔阂,更像是一种压迫,想将周遭的一切牢牢控制在手中。

不过反正徐余现在也没啥事情可干,他反倒放松下来,决定扯点什么杀杀时间。

“夏阿姨啊~我知道我这个外人问这个不好,但是……您为什么这么不支持夏樱去写小说啊?”

“她不适合。”夏妍回复地很简洁。

徐余想过很多种回答,比如像是不稳定,卷的厉害,更新压力大什么的。毕竟大部分时候,长辈不理解孩子的选择也无非就是因为不够稳定,难以支撑自己的生活。但‘不适合’这个理由,确实就很少见了。

“她没有当一个小说作者该有的资质。”夏妍又补了一句,“我是一个剧作家,虽说写剧本与写小说间还是存在着很大的差距,但最底层的逻辑是互通的。一个合格的小说需要的其实就是人物、情感、冲突。夏樱她的文笔还算可以,对于故事整体流程与冲突的把握也还过关,但有一点她做得可以说是……一塌糊涂。”

“哦?”徐余来了兴致,抬起头来。

“她的人物情感与角色逻辑全部都是很虚的,你感受不到到人物行为相应的动机,每一个角色都浮于表面,人物间的互动也颇为生硬。这是她一直以来都难以攻克的问题,也是她写作最严重的阻碍。”

“是因为她本身就比较闭塞,缺少人际间的沟通吗?如果连经验这个地基都没有的话,就很难建立起更高的故事大厦?”徐余多少猜到了原因。他看了看自己腿上的夏樱,在睡梦中,她卸下了所有的防备,安稳的睡姿不由得引起徐余的怜爱之情。

【不过等她醒了就要说再见了吧,毕竟说到底,自己也只是一个刚刚认识一天的陌生人罢了,又有什么理由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呢?】

夏妍点的咖啡被送到了桌上,夏妍拿起一杯微微抿了一口。她看向徐余,开口说道:“更何况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,大学都毕业了,还喜欢看那些小孩子才喜欢看的动画。每天就知道一个人窝在家里,对着纸片人傻笑。这样子能有什么出息?怎么能照顾好自己?就不能有些更成熟些的爱好吗?”

虽然夏妍是在批判夏樱的爱好,但徐余却莫名其妙的挨了一刀。他的嘴角有些抽搐,一直保持的笑容也凝固了。

徐余感到被冒犯了。

【这是别人的家事,我就一外人,哪里有轮到我说话的份……忍一忍就好了,反正又不是一天两天被这么说了,谁还不是什么‘傻*二次元’呢?不过……一般来说我应该不会为此感到生气来着,偏见一直都有,我也天天被骂。但为什么这次……】

【我感觉这么不爽呢?】

“我不认同哦~”徐余强行挤出一丝微笑,但眼中却是无比的坚定。

夏妍放下了咖啡杯,身子往桌子上靠了一点,用手撑住头部,眯着眼睛盯着徐余。

“请问,你有什么高见吗?毕竟你自己都说了,自己只是个外人。”

徐余点了点头,但紧接着他用尽所有力气,把夏樱紧握住自己的手抬了起来,仿佛在宣誓着自己的主权。

“我好歹也是樱子的未婚夫,怎么着也得算是她半个家人吧?”

“嗯?”

“你说夏樱喜欢的东西幼稚,但我觉得这没什么啊。我也喜欢纸片人,很多人都喜欢。我们不觉得我们所热爱的东西一无是处,也并不觉得什么幼稚。ACG文化和小说,电影,舞蹈什么的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,只是在用不同的方式去呈现我们对于这个世界的幻想与热忱。更何况在这个圈子之中,还存在着诸如恶魔人,来自深渊,漂流少年,Clannad,eva这种探讨社会,人性,哲学价值的优秀作品,它们并不是不存在,只是被带有偏见的人忽略了。”徐余越说越起劲,完全不顾夏妍是否能听懂他列举的那些作品。

可夏妍只是举起一旁的勺子,指向徐余,“但那毕竟只是少数是吗,每年四个季度,几百部新番中能有几部是有这种价值的?大部分不还是在异世界爽文套路上沦为工业废料?”

“那现在的诗歌,文学,新闻不也是这样?并不是好的作品少了,只是劣质的造物更多了。每个圈子都会有这样的情况,又怎么能拿着个去否定一个事物的价值?更何况如果这个世界一切都要为了所谓的成熟而服务,那才是真的无药可救。”

夏妍听完后没有继续追问,反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徐余。她将勺子插入杯中,然后说道:“可就算如此,人活着总是要吃饭的不是吗?她不适合做一个小说作者,但以她的文字功底去写新闻什么的不是更适合她?本来大学上的就是新闻传媒,这样一来不也稳定合适?就像这杯咖啡,你可能觉得它苦,难以入口,不愿去接受它。但这就像生活,本就是苦涩且困难的,你只能去慢慢地接受它,适应它,而到了最后,你才能感受到其隐藏在背后的底蕴与回甘。”

“但有一点不一样。”徐余笑里藏刀,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维护夏樱,可能是因为夏妍刚刚冒犯了自己的爱好,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并不希望夏樱被如此否定。他拿着自取的糖包与牛奶,加入了自己的咖啡中,“咖啡本身是苦的,但我们还有像糖,牛奶这些配料来消散它的苦味。而这,就是选择。生活确实是苦涩的,但我们能选择向里面投入什么,来让它变得没那么苦,甚至是甜。没有选择,和有的选但却不去选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事情。现在我们还年轻,还有选择的余地,总不能说等到我们老了,走不动了,再去和新一代的年轻人一起去争夺时代的潮流?夏阿姨,让夏樱试一试,我相信她能够做到。”

说完,他拿起调好的咖啡,往嘴里灌了一口。然后面目狰狞地咳嗽起来。

“我去,怎么还是这么苦,不都说多加点糖了吗?”

“喝不了苦就别喝咖啡啊……”

“我是一个原教旨主义的客人,在咖啡店就该喝咖啡,总不能真喝什么二锅头吧。”

夏妍无力吐槽。

她顿了一下,重回正题。

“那她该怎么突破自己的瓶颈?说到底你说的都是一种理想化的愿景。她缺少的经历怎么补齐?她写不出的情绪又该由谁提供?当她写不下去的时候又有什么能支撑她?”夏妍接连抛出疑问,直逼徐余。

“我来支撑她!”

夏妍这时面上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微笑,让徐余感到心里发毛。

“那你敢起誓吗?”

“我敢!”

“无论她遇到什么困难你都会和她一起度过?”

“我愿意!”

“无论她选择什么方向你都会和她一同前进?”

“我愿意!”

“无论是贫穷还是富贵,是生老亦或是病死,你都会不离不弃,一直陪伴在她的左右?”

“这不对吧?又不是结婚?是不是我们跑偏了?”徐余打断了夏妍的施法,举手提问。

“这不重要,还是说你害怕了?”夏妍有些挑衅地问道,彻底勾起了徐余的好胜心。

“我愿意!”

“那就签下这份赌约,向我证明你的决心。”

说完,夏妍抛过一份协议,徐余看都没看,直接就在签名栏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。

“还有一份。”夏妍又递过来一份红色的文件,徐余签上后就立马被收了回去。

【等等,好像哪里不对。她说她搞不懂夏樱喜欢的事物,但却又能说出季度,异世界爽文这种名词……而且似乎也并未对我举得那些例子表示出疑惑,就好像……是圈内人一样。】

徐余立马抬头看向夏妍,却发现那个原本冷若冰霜的面容正强忍着笑容,有些得意地将他刚刚签好的文件展示着。

徐余这才意识到他刚刚签了什么东西,甚至可以说得上熟悉,毕竟这玩应他昨天才刚刚见过。

结婚申请书。

【淦,被耍了!】

夏妍没等徐余发表控诉,便递过一张名片,抢先开口说道:“重新自我介绍一遍,我叫夏妍,是夏樱的母亲,同事也是一位为国漫,galgame提供脚本的剧作家。最近在研究一个角色,正好现在试一试人设怎么样。”她笑了出来,抖动着徐余刚刚签好的申请,嘲讽道:“年轻人,要多关注下国内ACGN产业的发展哟~”

徐余幼小的心灵又一次受到了冲击,并下定决心要好好研究下国漫的发展。

夏妍将申请书放进了文件袋,收到公文包里。“放心,我不是要现在用这份申请书。我只是想和你打个赌,内容就是,夏樱的未来。”

“但拿结婚申请书威胁别人未婚夫,是不是有些……”

徐余还想负隅抵抗,但很快就被无情地戳穿。

“别装了,我知道你不是夏樱的未婚夫,你们俩也就是昨天认识的,想要骗一骗你那个上司而已。”

“那你还……”他没有说完,他完全看不明白夏妍的想法,甚至不知道到底哪一副样貌才是夏妍真正的姿态。

“我也想赌一次,赌你赢。”夏妍收敛起自己的笑容,变得严肃起来,“我缺席了夏樱的成长,亏欠夏樱很多,所以我不希望她的未来过得不顺。她确实不适合写小说,至少现在不行。但我感觉,她和你在一起,有一种可能性。”

“嗯?”

“你是她第一个主动亲近的外人,她在你身边时不会像平日一样紧绷。虽然很不想承认,但你确实……能融化她与外人之间的隔阂,而且,只花了一天。”

“我想赌一次,赌你能帮助夏樱走出她一直以来给自己设定的囚笼。”说到这,夏妍又露出了那有些狡黠的笑容,“当然,如果你输了,我就直接带你们俩去民政局登记,表演一手包办婚姻,白赚一个能养活我女儿的女婿。”

说着,她站起身来,准备离开。

“不等夏樱醒了,你们母女俩聊聊?”

“不用了,我还有点事要办。赌约的内容你慢慢看,申请书我就带走了。”

她顿了顿,然后笑着说道:“而且,夏樱她好像并不是很想和我聊聊,不然的话为什么醒了这么久都一声不吭?男人的腿有那么好枕吗?”

徐余听到,下意识地低头看向夏樱。只见夏樱睁大着双眼,脸变得通红,身子止不住地微微颤抖,还有泪花在眼里打转,好像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屈辱。

不过任何人听到别人给自己决定终身大事都不会高兴到哪去就是了……

她缓缓起身,一句话没说,目送着夏妍离开了咖啡店。

“怎么,还是想和你母亲聊几句?”

夏樱摇摇头,没有说话。她看向徐余的眼睛,一瞬间耳廓变得火红,立马别过头去。

徐余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与夏樱相处,只是挠挠头,低声说道:“真的是,事情真的是越来越麻烦了……啊啊……好想就地开摆啊。”

徐余说着,随手翻看着夏妍与他的赌约。就在他看到赌约内容的那一刻,感受到了来自夏妍满满的恶意。

他一把将赌约狠狠合上,怒吼道。

“这特么怎么可能完的成啊!!!!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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